冯庆艳闫媛媛

“库克：年底了，清一下电池库存……”这是一名苹果iPhone6Splus使用两年的用户，日前在某网络问答社区上对苹果“道歉”声明的调侃。

苹果在2017年12月28日（美国当地时间）发布的官方声明中称，“Apple将更换过了保修期电池的价格降低了RMB390元，从RMB608元降到RMB218元。此举针对使用iPhone6及后续机型的需要更换电池的用户，在全球范围内从2018年1月底持续到12月。”

上述“道歉”声明用来化解近日苹果深陷的“电池门”事件危机，然而这在记者采访的不少苹果iPhone老用户看来显然“缺少诚意”，在第一手机界研究院院长孙燕飚眼里，苹果的补救措施，难以抵消事件带来的深远影响，“苹果手机过往历史里在消费者层面缔造的产品质量神话和创新神话，正在崩塌。”

2017年是苹果形象“撕裂的一年”，一边是苹果市值不断飙升。2017年11月实现逼近万亿美元的超高市值，在让苹果走上神坛的强大动力iPhone十周年的关键节点上，推出了纪念版iPhoneX，另一边却是苹果在全球范围内因为消费者维权和竞争法等问题，遭遇多起挑战：包括美国消费者对APPstore的集体诉讼，中国开发者的反垄断投诉，国内配件生产商的起诉，“电池门”的美国集体诉讼和中国对该事件的强烈关注。

“电池门”危机

针对外界的苹果通过系统更新故意降低旧款iPhone性能而迫使用户更换新机的质疑，苹果选择发布道歉声明，并且承认确实降低了电池性能不佳的旧iPhone的运行速度。声明称，“有些用户因此对Apple感到失望，在这里，我们致以诚挚的歉意。”但表示中间有些“误解”，系统更新导致用户特定情况下iPhone变慢了，这是“为了化解电池老化造成意外关机等问题”采取的措施。

记者采访了多位中国iPhone旧款手机用户，多数反映遇到手机“遇热、遇冷”会意外关机，跟着ios更新系统，手机变慢或者变卡了等问题。一位使用苹果iPhone5s的用户对记者吐槽称，“好像手机用的越久越怕热怕冷。刚开始用时在东北都不太至于冻关机，现在北京拿出来就容易冻关机，越来越矫情。”不少用户并不知道苹果官方发布了可降价更换电池的声明，不过记者采访的多数iPhone旧款手机用户表示即使知晓，也因“没时间”等各种原因而放弃更换电池。“声明发布后，换电池的用户数据没有汇总到我这里，所以我不是太清楚具体的情况，”苹果中国区一名技术支持人员对经济观察报称。记者按照该人士的要求发送邮件至苹果中国媒体对接人询问事件进展情况，截至目前，并未有任何回复。

三星既是苹果手机电池的供应商之一，又是苹果手机的竞争对手，三星相关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表示，不评价友商产品问题，但自身对手机电池的管理非常重视，强调“三星手机不存在因手机电池老化而降低手机性能等相关问题。”

苹果声明发布几天后的1月3日，苹果官网“投资者关系”页面显示，将在2月1日发布2018年第一财季财报（即2017年第四季度财报），苹果每年的第四季度财报一般都反映了一年中“最靓丽”的业绩。这与苹果新款iPhone每年在9月份左右发布有着密切关系。

备受关注的是，去年第四财季财报并未公布的苹果最新旗舰机iPhoneX的销量，将在2月1日发布的财报中披露。

颇为滑稽的是，近日“电池门”事件爆发并持续发酵，给即将披露的iPhoneX的销量披上了一层阴霾，用户认为，苹果“在用户不知情下擅自降低旧款i-Phone性能”属于欺骗消费者行为，美国一些iPhone旧款手机用户采取集体诉讼手段来维护自身权益，已在加州、纽约州和伊利诺伊州等地方法院请求进行集体诉讼。

以“用户的名义”

“‘电池门’直接关系到消费者的利益，苹果公司的解释是为了用户利益，保证手机不因电量低而影响使用，才造成的降频，”北京市达晓律师事务所律师、管理合伙人林蔚对经济观察报说，林蔚所在的律所去年代理了28家中国应用厂商集体匿名举报苹果应用商店涉嫌垄断的案子。

林蔚认为，实际上，一是之前苹果隐瞒了电池质量的缺陷，二是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三是侵犯了消费者的选择权和对产品使用自决权，（消费者有权选择要短待机和高性能，或者知悉电池缺陷而主动更换），苹果难以解释其掩盖产品缺陷和有可能诱导用户更换新品的动机。

科技分析师丹尼尔·艾夫斯也于日前公开表示，苹果公司此时道歉是明智之举，旨在抓住持观望态度的潜在智能机升级用户。

对于手机系统更新致使手机性能降低的问题，苹果的解决方案是，宣布将iPhone6及后续机型保修期外的电池更换费用从608元（79美元）降低到218元（29美元）。这意味着，那些旧款i-Phone用户要么花218元去更换电池，要么继续忍受苹果此前降低性能保证手机使用寿命的措施，要么更换新机。

丹尼尔·艾夫斯认为，苹果公司在以损害用户利益的代价解决产品自身的硬件问题。

林蔚对经济观察报称，“苹果这种以‘用户利益’之名，行具有霸王性质或者限制竞争性质的事，是它惯常的做法。包括appstore限制上下架的政策，苹果税的处理，品胜诉苹果配件垄断案上，都是以‘用户安全和利益’为由。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神话在崩塌？

“苹果以往在消费者层面缔造了产品质量神话和创新神话，”孙燕飚说，“乔布斯去世后，苹果一直在消耗这两个神话，而如今‘电池门’事件对苹果未来深远影响远远大于目前的直接损失，可以说两个神话因此而在崩塌。”

孙燕飚认为，苹果手机新品单价动辄五六千元，iPhoneX甚至高达上万元的价格，远远高于华为、小米、OPPO、vivo等国产品牌中高端机型，这背后就在于其“产品质量和创新神话”的光环加持。

苹果市值近年来不断飙升甚至在去年11月实现逼近万亿美元的超高市值，其中iPhone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在另一方面折射出，苹果近年来iPad、iMac、AppleWatch服务等多个业务线发展亮点不大，靠iPhone单一支撑的业绩风险加大。

苹果2014年至今几年的财报显示，iPhone的营业收入占整个苹果公司比例一直在一半以上，最高占比达69.44%。

2017年是iPhone十周年的关键节点，iPhoneX推出后遭到外界质疑其创新不足，后又因良率低等原因延后发售时间，最终突破良率问题，迎来销售旺季之时爆发的“电池门”事件。

丹尼尔·艾夫斯认为，苹果道歉旨在通过缓解用户对于“降频”带来的不满，从而提高其售价999美元的最新旗舰机iPhoneX的销量。

近日有消息称，iPhoneX销售火爆，但苹果并未公布其销售数据，恐怕要等到2月1日发布2018年第一财季财报时，才会揭秘其火爆程度。

而另一个数据或许侧面反映了iPhoneX销售好坏对于苹果的重要性，一直以来，iPhone为苹果攫取了整个行业绝大多数的利润。市场调研公司CounterpointResearch近日发布报告称，受第三季度旧款iPhone销售份额提升对整体利润份额的影响，苹果当季只占到全球智能手机产业利润的59.8%，较2016年同期的85.9%下滑了近26个百分点。

显然，苹果在去年第三季度依旧占据了全球智能手机产业利润的绝大多数，但比较2016年同期的数据有所下滑。iPhone8/plus2017年9月13日发布，而iPhoneX则从2017年11月3日正式发售。

苹果iPhone手机在从2010年至今的蓬勃发展过程中也危机重重，经历了包括iPhone4天线门事件、iPhone6弯曲门事件、iPhone6s氧化门事件、i-Phone8电池鼓包门事件、iPhoneX绿线门事件等各种“门”。但“电池门”会否成为压垮“苹果产品质量和创新神话”的最后一根“稻草”，目前仍是未知数。